3月6号,初春,冰雪才刚消融,梨花悄然在枝头绽放,白蕊半开半合,要不是透着淡淡的芬芳,路上行人还以为是皑皑白雪。
许多人不解,公路绿化会种上一些好看的、吸引人眼球的草木,虽然梨花挺美,但过了春季就没了,为什么这条街没有丝毫变迁。
陈霈凌开着车,看着坐在副驾驶的人阖眸浅憩,慢慢放缓了速度,让车行驶得更稳。
副驾驶那人侧头离玻璃窗很近,西装革履、头发剪得很干净,皮肤白皙、容貌清隽,不言不语间,气质如兰似竹,温润而疏离。
车行了十几分钟后,陈霈凌心情还算不错,与凌氏签了合约,一路上也不怎么堵车,估计七点就可以到家,好好休整休整。
“在兴云街停下。”
声音清润缓慢,却带着不可抗拒。
这句话他不陌生,甚至熟悉,因为他听了不下百次。
四年前自从他升为总经理助理后,每次出差回来,那人总要在这一带停下车一个人走走。
没人会想到这位天之骄子、商业巨擘会有那么寂寥的背影,街上的人相依相伴、热闹的起着哄、说着、笑着,形单影只的人不止他一人,寂寞却笼罩了他全身。
这种寂寞,让陈霈凌怔忪中产生一种那人在等待一个和他一起逛街的人感觉。
已是黄昏,街上的人赶着回家,来来往往,人越来越少。
颜初照抬头,看着越长越高的梨树,禁不住脚步一顿,心中有些纷乱,再次想起多年前少女踮起脚尖,狠狠吸一口花香,似要把芬芳留住时的画面。
于半暖半醺的斜阳下,微微举手,捏住一朵娇翘的花朵,指尖微润,缠绵陡然袭上心头。
唇角微扬,暖意在眉眼中流转,浅笑间这千树万树梨花也免不得羞煞、无地自容。
此刻他的笑容有别于商场客套的笑,尤为动人。
有那么多人说他笑容好看,他却只记得一人:千树万树梨花开,不及初照一笑春风。
不是多华美的词藻,也没有多动人心魄,只是因为说的人是她,他听了也觉得动人心弦。
从未想过自二十四岁之后的五年里他会靠着回忆取暖。
而今他已经二十九岁,九月就要满三十了。
都说三十而立,业立了,而家,未成。
记得分别的前夜,他对她说毕业后就结婚。
她答应了,笑着承诺自己等探病回来,就去看他爸妈。
后来呢!
哦!
后来,她不见了。